一块儿桌围子

有点堵得慌，讲个故事。

我姥姥跟我姥爷的。

老头老太今年都七十多了，打打闹闹大半辈子，我记得小时候姥姥姥爷家的盘子都是铁的，当时不知道为什么，后来问妈妈，妈妈说她小时候家里经常吃吃饭就掀桌子，因为姥姥上班，那时候在百货公司，经常没时间做饭管孩子，尤其是过年，越过年越是忙的要命。反倒是在工厂上班的姥爷比较闲，有空做饭，有空逗孩子，也有空做年夜饭。于是两个人就经常为了姥姥上不上班这个问题吵，脾气又都暴躁，吵起来都是大吵。

然而就这么吵了那么多年，俩人也没吵散了。

前几年姥姥在家里卫生间滑倒了，腰椎骨折，粉碎性的。去医院做ct，往ct床上抬的时候，家里人都抬不动，因为姥姥偏胖，而且又怕她疼不敢大动，是姥爷自己把姥姥抱上去的，姥姥痊愈了，再出门腿脚就不是那么灵便了，姥爷就经常替她出去买菜，也不说是特意买的，就说是遛弯遇到了想吃的顺便买了，后来小磕小碰不断大吵大闹却没有，偶尔出门去吃饭姥爷还会拉着姥姥慢慢走，姥姥家厨房窗户的位置能看到小区门口，以前姥爷还上班的时候姥姥在姥爷快到家的时候就会在那看着然后去开门，就很多零零碎碎的小事，最近两年开始两个人就不怎么说话了，也不聊天，我跟妹妹也大了不方便过去住，也就每周去一次，逢年过节去，打打麻将聊聊天，于是也就很久才热闹那么一段时间。

今年七月，姥爷查出了肺癌。

晚期。

我一直觉得这东西应该离我们挺远的。

检查结果出来了全家都崩溃了，我还在上班就收了我妈五六个未接电话，然而工作环境限制，我是不能拿手机的。

那时候还不肯相信，觉得怕不是误诊了吧，老爷子一直都很硬朗来的。

然而就像是真的是个玩笑，我们被一次又一次的通知，确实是这样，没错。

还是不愿意相信。

今天姥姥生日。

昨天瞒不住了，告诉了姥姥姥爷的病情。

今天去吃饭，姥姥在姥爷离桌以后，跟我们说，哪怕不说话呢，打打闹闹大半辈子都过来了，我以为就这样一辈子了。

说着眼泪就下来了。